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胡念祖:「以平衡外交因應外交困境」(中國時報,第15版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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以平衡外交因應外交困境

 

胡念祖

 

南太平洋小島國諾魯惑於中共大筆金援而選擇與我國斷交,對我國已嫌薄弱的國際承認局面而言,不可謂不是一項打擊。中共在與諾魯建交的時點選擇、金援之財大氣粗上,均令國人「印象深刻」,甚至使得執政黨陳主席在接任致辭中,三度脫稿回應北京政權。

 

中共打壓我國的「國家身分」,封殺我國的國際生存空間,早已不是新聞;但是,「當家方知柴米油鹽貴」,或許只有直接、間接參與國際多邊或雙邊活動,體驗過中共官員或其代理人之刻薄言辭、囂張嘴臉的人士,方才能了解那種錐心之痛與鬱卒。這也是為何外交人員最不能接受的批評就是「賣台」,因為他們才是真正每天與中共交手,時時為台灣奮鬥,但卻又常常不能對外「講清楚、說明白」的一批人。這也是為何陳主席會脫稿講話,直接回應中共這頗具「針對性」的作為。

 

當中共經貿實力日漸厚實,國際地位日益穩定之際,我國的外交揮灑遂日感侷促。或許此時正是重新檢討外交作為的時刻,筆者認為,我國應該採用「平衡外交」的理念與作為:國防與外交平衡、大國與小國平衡、金援與技術援助平衡、政府間組織與非政府組織平衡、區域多邊與雙邊平衡。

 

外交是無砲火的國防,當我國國防經費無法擴張之際,外交經費即不可一再萎縮,否則又如何維護國家基本的權益與生存。國人動輒批評我國的邦交國是「黑小窮」,但一個能在我國需要之際,面對國際強權與惡霸,挺身發言,支持我國國家身分與地位的友邦,的確是我國當前不可或缺的一點力量。大國固然在國際組織中有分量,但大國在多邊、多種利益考量下,其友我助我之作為有時反而不若小國那般直接與真誠。或有人曰,不應落入「邦交國數字」的「迷思」中,但具外交實務經驗者皆知,在任何一個國際組織中,若無友邦存在並替我國發聲,則在所有國家均奉行「一個中國政策」之下,我國會連一點機會與空間都沒有。在國際社會現實中,我國的「存在」與否,仍有賴他國的正式「承認」。所以,在處理外交事務上,絕不應輕視友邦存在的重要性。如何在國防與外交經費上「極大化」我國的安全與生存,如何在大國與小國間平衡獲取必要與真誠的支持,是外交的重要課題。

 

或有人曰,外交部只會做「凱子外交」,但外交不就是「互利互惠之舉」嗎?民國四、五十年代,美國對台灣及戰後歐洲國家的金、軍援助,其規模與我國的外交作為相較,豈不更可謂「凱子」?但其目標是明確的,是為建立一個符合美國利益的世界冷戰秩序。近年來,我國有些力量可以援助一些亟待發展的國家,量力而為之,以換取這些國家與人民對我國的支持,又何必動輒曰「凱子」呢?金援可以救急,但技術援助卻可以救窮,如何更細膩地平衡此二者,以獲取長長久久的友邦情誼,或許值得外交決策人士深思。

 

雙邊的承認互動固然重要,但區域經營與多邊利益在後冷戰時期中同等重要。外交部因內部結構之故,雙邊資源之投入常常不能照顧到區域多邊環境的培養;區域多邊的努力又常常無法及時創造雙邊關係的突破或改善。第二軌或民間互動如果運作順暢有效,是可以傳遞某些訊息或建立某種信心機制,但政府官方承諾卻不是民間所可取代。近代非政府組織〈NGO〉的多樣化與全球化,使得外交空間為之擴大,但政府間組織之思維與決議對國際與國內事務之影響,卻是真實與直接的。如何平衡地參與、加入並運用政府間及非政府間組織,亦值得外交決策人士的思考。

 

弱國才需要外交,因為弱國所能憑恃的「絕對力量」並不充裕,故而更需要高超的外交決斷與膽識。在面對外交困境之際,國人更應支持國家在外交上的奮鬥,外交部亦應採行更平衡的思維與作為,來開創新的外交空間。

 

(作者為國立中山大學社會科學院教授、海洋政策研究中心主任)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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